人的头颅咚地一声,落在他的膝盖上。她的痛苦终于永远地结束了。
仿佛被什么附身一样,男孩纯洁痛苦的脸扭曲了。谢远安从地上站起,雪白的皮肤上沾着鲜血,像是雪地里的红梅。他抱起母亲已被切割得辨识不出是人类的尸体,咚地一声掷在王强的面前。
您请用吧。
一瞬间,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疯狂压倒了。没有人说话,屋里只听得见人头在火上烧得噼噼啪啪的声音。
仿佛正是为了得到这压倒性的一刻而杀死了母亲,他妖异地微笑起来。
王强怔怔地望着他,突然拍起手来,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。
了不起!你可真是你母亲的孝子!我混黑道三十年,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孩子,单凭这一点,我就可以饶你一条生路。周三,他喊道,地上一个汉子应了,你混道上之前,家里曾是皮匠……把这个带出去处理一下。
他拎起地上光秃秃的死尸:
可不能叫我们的小美人空着手上路啊。
他们将谢远安拖在越野车后,慢慢开了一天,把他扔进沙漠中央。临走之前,王强掷下一个包裹,说:想要活命,沙漠里两样东西最要紧。第一,自然是饮水的容器。第二,是保暖的衣物。别看白天太阳烈得能晒掉人一层皮,到了晚上,没点保暖的衣物,可捱不到白天。你周三哥哥为你做这两样东西,费了不少心思,你可得好好谢谢他。
他欠身坐在车上,盯着谢远安虚弱地伸出手来,打开那个包袱。里面竟滚出一张卷好的人皮和一张人的脸皮粗制的皮囊。人皮剥得干干净净,没有一点血肉附在上面,仍然保留着生前的光滑和白`皙。人脸所制的皮囊吹弹可破,母亲的容颜不改,仿佛只是睡着而已。
谢远安一声不啃,背对着他们,将两样东西拢到怀里。
越野车远去了。谢远安躺在金黄滚烫的沙上,一动不动,宛如死去,像是昨天的举动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生命。太阳落下去,沙漠寒冷的夜晚来临了。月亮依然是月亮,曾经何等温柔地照过他和母亲一同睡过的那张大床,此刻也一视同仁地照在他血肉模糊的脊背上……在空旷的沙漠上,月亮比任何时刻都要巨大明亮,令人心痛。
谢远安感到夜间刺骨的寒冷,不由得紧紧地蜷缩起来。他抱紧那张薄薄的人皮,它白天的热量还未完全散去。他把脸深深地埋在余温尚在的人皮里,得到一点点温度。
妈妈。他小声地呼喊道。妈妈。
裘安得知钟杨要对自己旧日所爱动手,带人悄悄前往墨西哥。他到达时为时已晚。他在沙漠里找人找了三天三夜,第四天的早上,来到了一个绿洲附近。在难得的绿色植被之上,男孩儿披着一件人皮,像野兽一样爬行着来到水边,浑身是血,瘦到脱形,拿一个人脸制的皮囊舀水喝。皮囊制得很好,一如死者生前。那个男孩的脸和皮囊都是世间一般无二的殊色,极其相像。一时之间,裘安竟恍然不知他是人是鬼,是梦是真。
仿佛感受到有人在看着他,男孩儿忽然向裘安的方向看去。
那一眼仿佛二十年前。他还是小喽啰,旧爱却已是大佬风头无两的女人。她披着狐皮,垂着眼睛,越过钟杨的肩膀,看了他一眼。
这几乎要了裘安的命。
如今这张曾经能够杀自己的脸,就捧在这个极其相像的男孩的手中。
他走过去说:我是你母亲的故人……
谢远安请裘安找了最好的整容医生,成为了另外一个人。裘安把他送到钟杨的手中。他第一次见钟杨,笨拙地伸着舌头勾`引他。对视之间,电光火石那一眼,钟杨和他的心里同时清楚透亮:
钟杨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。
只是他竟没有想到,得手会如此轻松,种种处心积虑,苦苦想出的后招,都一下踩空。
裘安把谢远安的事讲完时,钟杨终于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,一身臭气,再世为人,已经头发雪白,是个老人了。他交代裘安把谢远安的尸体体体面面地收殓火化。裘安暗自腹诽:人都恐怕被你守得转世投胎了,怎么体面收殓。但当年正是他把谢远安送到钟杨手上,铸成惨剧。钟杨清醒过来,未清算他已经是格外开恩。他识相地照办去了。
钟杨洗了七次澡,才勉强把一身的味道洗掉。外面有人一样样地给他汇报最近的事情,说:王强在谢远安死后一个星期,自行了断了。用的也是开花弹,死得很惨,半个头轰没了。钟杨想到自己的小猫的死状,哪怕隔了两个月,依然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,心里一阵抽痛,嘴上只是淡淡地说:算他识相,等到我清算他,绝没有这么轻松。
外面回答说:王强死前留了句话求您,说他对不起小主人,死是活该,只求您放过周三,周三也是听他的话行事。
钟杨一听,怒火中烧,摔了花洒:他真以为自己的命这么贵吗?真要算起来,一个都逃不掉,我自己都不放过我自己,他王强周三算什么东西?死一万遍都不够。
外面吓得直哆嗦:您说的是,您说的是。
钟杨洗完澡就往周三家里去了,路上问:王强死了,周三怎么样?跟他的人回话说:疯了。王强死了以后,周三扒了他的皮,吃饭睡觉都抱着,一会儿哭一会笑的。
钟杨没有说话。到了周三家里,看到周三的痴相,拿着针线把死人皮往自己肉上缝。跟过来的人吓了一大跳,赶紧上去把周三架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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